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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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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死

“好了,我們繼續趕路罷,萬一這雪又下大了。”扶墨溪道。

“好。”容清璃應完兩人剛又邁出一步,忽的前面不遠處飛砸下一大塊冰雹,那飛濺的冰雹渣還有滑至他們腳邊的。

擡頭一望只見還有不少冰雹正在將將朝他們兩砸來,看著如閃電飛劈而下的冰雹容清璃一時間竟連跑都忘了,只下意識攬手抱緊懷中的肉肉。

“啪啪啪!”

預想中的痛感並沒有襲來,扶墨溪先一步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把油紙傘將她撐在其內。

許是情況緊急的緣故,扶墨溪大約是急步移到她跟前的,此時他的身軀就那麽近距離的靠在她身前,而她則是低垂著頭。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額頭離他的嘴唇只有一厘米的距離,只要她擡頭他們的嘴唇說不定就會因此親到一起。

想到這容清璃瞬間兩頰發燙,她未擡頭只不著痕跡往後退一些與他保持安全距離。

“小心!”

她剛挪動一點扶墨溪就驚呼一聲一把將她攬腰拉回,下一瞬她的身後便有一塊極大的冰雹落下。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迫使容清璃不得不仰頭正好對上他的雙眼,因著傘就這麽大點,所以他們此刻仍是挨得極近。

四目相對間扶墨溪竟覺得容清璃就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明明在他的審美裏他本覺得莫湫吟才該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並且一直都這麽認為著,可現在他才發現容清璃的雙眼竟是那般的美,那般晶瑩透亮晃若星辰使人沈淪。

須臾容清璃最先反應過來,她慌亂的將眼眸移開頭也低了下去。

她確定她已經喜歡上扶墨溪了,先前不管與他有怎樣親昵的接觸她都不覺得有什麽,因為她潛意識裏就是把他當做平常的人甚至是姐妹看待,所以不會覺得他們的舉動有什麽不對,可現在她卻在小心翼翼不敢與他有過於親昵的接觸。

這正是她喜歡一個人時想靠近卻又羞怯的表現。

她自認她是個愛慕虛榮慕強厭弱的人,她本以為她這生都決計不會喜歡上一個一無是處虛偽的人,可事實往往是越不可能發生的事就越有可能發生,她真的喜歡上他了。

“我們走...走吧。”反應過來的扶墨溪迅速將扣在她腰上的手放開,有些尷尬磕巴的開口。

本著傘就這麽大,所以他們在趕路時也不得不緊挨在一起緩慢前行,好在那傘的質量夠好,不然以這下不停的冰雹來看早被砸成骨架了。

又是老半天後,扶墨溪他們兩人才終於走到鼎尊殿前,一路上兩人皆是再無言語,因著註意力都放在四周砸落的冰雹上,倒也不叫他們的氣氛尷尬。

“你們怎麽才來?都等老半天了。”將將走到鼎尊殿大門前便見烏風早已立在那等著他們,“你們快進去吧,我現在還不能進去。”

扶墨溪沖著他一點頭,然後同容清璃一齊跨步走入。

一走進院中便見衛卿他們三人早已等候在那裏,且院中無冰雹只悠悠飄著小雪,扶墨溪遂將傘收起。

“湫吟姐你們怎麽站在這不進殿去?”容清璃問道。

莫湫吟回:“這殿門根本打不開,正等著你們來再做打算呢。”

話音剛落幾人的身影瞬間被不知名的外力一拉,眨眼之勢他們已是閃現至殿內。

此刻殿內燈火通明,一應物品皆在,不似他們最初時見的寂寂寥寥模樣,真真是君王寢殿該有的樣子。

“那裏有個人!”容清璃指著一處道。

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們,那人微低著頭擦拭著手中的一桿弓箭。

那弓箭也不知是何動物骨頭制成的,通體黑中帶碧色,甚是詭異威寒。

瞧見那弓箭賀錦書當即就是呼吸一頓,這麽快就來了嗎?往日之痛今日是要她親眼再看一遍了嗎?

感受到身邊人的微顫,莫湫吟伸出五指與她緊緊十指相扣。

“餵,你是誰?”容清璃話音畢,只見那背對著他們的男人在下一刻緩緩轉過身來。

容清璃和扶墨溪皆被眼前男人的容貌給震驚住,這不就是衛卿的臉嗎?

在場的也就他們兩沒見過諸驀然自是震驚。

而那諸驀然似是沒有聽見她的叫喚般,只將擦好的弓箭放回一旁的架子上,然後就這麽恍若無物般朝他們幾人走來,身體直直穿過他們。

眼見容清璃又準備說個不停,衛卿難得出聲解釋道,“他現在只是這座王宮的回憶,我們碰不到他,他亦聽不到我們說話。”

諸驀然才坐回榻上扶墨溪他們幾人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高呼,“賀貴妃求見!”

“宣。”

殿門應聲被從外打開,走進來的是一個身穿正紅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面容堪比天仙,正是青春好年華一身貴氣藏不住,只是那臉卻是同莫湫吟長得一般無二。

這次震驚的人又多了個莫湫吟,莫湫吟看著那張臉只覺得又熟悉又陌生,說不出的怪異感,比看見古畫時的感覺更甚。

自賀闌珊進來後賀錦書的目光就再沒從她的身上移開過,她的眼中有著霧氣與恍然若失,她多希望眼前這個人還是真實存在的。

“愛妃怎麽來了?”無人說話,說話的是諸驀然。

自賀闌珊嫁給他起她就從未主動來過他的鼎尊殿,每每見了他都是禮數周到且疏遠,這次見她沒有行禮他倒是高興的,只是那高興從未過多外露。

“有些話想問你。”再一次無人說話,說話的是賀闌珊。

沒有陛下沒有君臣只有你我,無疑諸驀然的心情又好了些,“外邊天冷,你又穿得這般少,坐我身旁來烤烤火。”

只見賀闌珊未言一語坐上榻,與諸驀然僅隔一個矮桌,諸驀然伸手牽過賀闌珊的手,見她不收回另一只手又覆上摩擦哈氣。

“手怎這般冷?”見著諸驀然那摩擦著的手和那寵溺的語氣,賀錦書忍不住就要上前給他一刀,好在還記得這不是當下發生的這才忍住。

“你可曾愧疚過小怡的死?”扶墨溪聽見賀闌珊冷不丁的問。

諸驀然手上的動作一頓眸色隨之一沈,遂後恢覆如常,“那是她選的命,我尊重她。”

賀闌珊就這麽直直看著他不說話,眾人只聽見諸驀然又接著道:“你以為你們偷逃出宮那晚我不出現她就真的會逃婚嗎?不,不會的,她終是不會逃的,我太了解她了……只是她自縊我是真的沒料到。”

說到小怡賀闌珊似有些賭氣的將自己的手收回轉頭端正坐好,在她抽回手的一瞬間衛卿竟覺出了諸驀然眼底的失落。

“紅霜早已亡國,我予你再沒有任何價值,你何不廢了我或者...直接殺了我?”

其實早在小怡死時他找自己那次她就想問的,可有些事情她還是能感覺出來的,遂沒敢問,但這次不問就沒有機會了,她不想等下動手時對他有太多愧疚。

說到這裏諸驀然深深看著賀闌珊的側顏,一會兒後扶墨溪他們幾人才聽見諸驀然似有些探究似有些失望道,“我當你是感覺得出來是為什麽呢。”

聽到這話容清璃看見賀闌珊臉上的神彩立時就不自在起來,她霍的起身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那裏,才道:“陛下今日說這話倒不像一貫的君王作風。”

賀闌珊不想聽他再說下去,可他還是上前來到她身後,“闌珊,我心悅你,我……”

一句話未說完他的手也將要搭上她的肩,卻突然被門外傳來的廝殺聲打斷,對於廝殺聲賀闌珊仍是泰然自若的樣子,好似她早就知今晚會有大事發生般。

扶墨溪只見諸墨溪臉上略一怒,那舉起的手也改捏緊收回,“你果真與安東親王聯手了,你當真以為他會放過你嗎?別傻了!”

他自即位起便將其他的兄弟手足皆殺盡,獨獨留了同胞兄弟,他本以為這個弟弟永遠都不會背叛自己,萬萬沒想到終還是背叛了他,“你留在這我出去看看。”

可就在諸驀然跨步的一瞬間,一把匕首忽的自背後刺向他的心口,一旁看著的容清璃直接驚呼出聲捂住嘴巴,在她眼裏這就是莫湫吟在殺衛卿啊!

諸驀然滿是不可置信看著心口處正在不斷冒血沁濕衣衫的紅,他萬萬沒有想到賀闌珊竟真的會對他下手,他仿佛用盡全部力氣轉身看向前者。

“為什麽?我本以為你不會。”他艱難的問,雙眼泛紅。

對此衛卿早已呼吸沈重閉眼不願再看。

賀闌珊似下定很大的決心般擡眼惡狠狠看向他,“是你殺了我紅霜數萬將士,是你使我的子民顛沛流離!更是你逼死了我父王!!”

諸驀然痛心道:“你父王早有殺你之心……”

他其實早已知曉紅霜王要殺她,只是他從不表露出來也不說,因為他知道會傷害到她。

“那他也是我父王!曾經的百般寵愛呵護都不是假的!”賀闌珊失控大喊。

令眾人都沒有料到的是賀闌珊竟在這時又從他正面朝心口補了一刀,這一刀抽出連帶著血濺到賀闌珊臉上。

諸驀然終是支持不住就要倒下,可他卻抓住她的肩膀站住,這時的賀闌珊也不推開他的手只雙目無神的睜著。

“你,有沒有那麽一刻愛...愛過我?”諸驀然說話已是喘氣如牛斷斷續續。

他是愛她的,若不愛這一匕首又怎叫她得逞。

此話一出衛卿原本閉上的雙眼不由睜開看向那方的賀闌珊,他也在期待著一個答案。

“沒有。”賀闌珊很快給出答案,沒有一絲猶豫,雖不愛但對他卻滿是欣賞佩服,可這些都不能告訴他。

真是因為這些欣賞佩服,讓她明白這個人確確實實是個明君,難得的千古一帝,他不該死的,他在為天下大統努力,他在為千秋萬代百姓謀福,他真不該死的,要死也該是死的沙場上。

可是他又該死,是他令紅霜亡國使紅霜百姓遭難,更是他逼死她最敬愛的父王,她終是沒辦法拋下眼前這些苦難為後世著想,所以她必須得殺他。

她這一生都活得太累了,要恨卻左右為難恨不得,要愛卻更是不能愛甚至連過多的表現都不能有。

“咚。”諸驀然的身體終是倒了下去,死絕的閉上眼。

一旁看著的衛卿只從他最後閉上的眼中看出無盡的死灰,一口濁氣終是吐了出來。

緊接著眾人就看見仿佛失了魂的賀闌珊緩緩將手中的匕首往脖子上移,儼然一副要自刎的樣子,她的眼中有太多的內疚、歉意、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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